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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4章 年夜飯
因為今年情況的特殊性，葉秋知提出讓兩家在一起過年，考慮到葉老爺子的身體情況，井家和葉家都是同意的，大家一起吃個團圓飯還是要的。
即便是裝，也得讓今天看起來是個闔家團圓，其樂融融的新年，只為了爺爺。
不管怎麽說，柳甜已經算是習慣了在葉家的生活模式，但是對於她的家人來說，這一趟就顯得不是那麽自在。
整個老宅被裝飾得紅彤彤的，十分有過節氣氛，車子剛駛進葉家老宅的花園，柳甜就看見了爺爺眉眼含笑的模樣。
她也伴在爺爺的身側，沒心沒肺地笑著，看起來像個不太聰明的傻子。
葉秋知則是坐在座位的另外一端，抱著手臂，靜靜的看著他們。
柳甜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麽。
可是當她偶然間抬眸看見他眼裡依依不舍的光，柳甜突然意識到，葉秋知可能只是想把這美好的畫面刻在他的記憶裡永久封存。
她鼻頭一酸，笑得更加努力了，這種溫暖不應該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擾。
可是她透過車窗，視線裡卻突然出現了葉父、葉母還有葉芝芝的臉。
他們端著最和善的笑容迎接他們的到來，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根後，但是柳甜知道他們這麽做的原因，只不過是因為葉秋知給他們許了好處罷了。
冷血的人，根本就不配談感情。
爺爺今天的精氣神很好，他推門下車，眼裡似乎都冒著精光，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，難得滿臉笑意。
井彥文下了車之後，和葉文政兩個人稱兄道弟地往裡走，他自從退居二線以後，很是不屑這些虛與委蛇的東西，但是如果非要用，那也是得心應手的。
葉母陪著喬珺微，嘴裡親家親家親昵地喊著，葉芝芝則是領著井仲軒他們三兄弟直接去了飯廳。
葉秋知和柳甜陪著爺爺回去換了件嶄新的唐裝，等他們來到飯廳之後，傭人便開始上菜。
席間一個個“葉總”“井總”輪流致辭，柳甜隻管陪著爺爺把飯吃飽，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不能喝酒，不管怎麽說，也算得上是一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。
爺爺的精力不夠陪著他們，他簡單的吃了點，就先回去休息了，柳甜亦步亦趨地跟著把他送回了房間。
等到爺爺睡著了以後，她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，她靠在門板上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才覺得心裡的壓抑感減緩了些。
她不想回到席間聽兩家人偽善的交流，她知道她父母今天能進葉家的門，全都是為了她。
她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在想那些煩心的事，便準備去嬰兒房看看井顥。
下樓的時候她看見樓梯一階一階的出現在她的眼前，忽然眼暈，樓梯像是長了高矮不一的腿，不是徐徐向下，而是像鋼琴鍵一樣錯落有致。
她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樓梯扶手，閉著眼睛在心裡默默地念著，“寶寶你乖一點，陪著媽媽挺過這個新年！”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一道低而沉的嗓音忽然出現在她的耳邊。
柳甜猛的睜開雙眼，眼前就是葉秋知一張放大的俊臉，嚇得她臉色煞白，身子直直地向後倒去。
“啊！”
柳甜向後倒的時候，腦子裡想的還是她說出聲了嗎.
葉秋知會不會聽見了什麽.
還沒反應過來，她整個人已經落入了葉秋知的懷抱。
“肩膀怎麽樣？有沒有扯到傷口？”
葉秋知看著腿軟得站不住的小女人，乾脆就扶著她坐到了地上，她雙唇泛白，頭上冷汗連連，看著他胸口一抽一抽的疼。
柳甜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，半晌才平複了情緒，低低地說了聲，“沒事，謝謝。”
她嘴上說著沒事，卻坐在地上一動不動，她起不來。
身體上的不適和情緒上的崩潰在這麽一個突發的事件上發酵，變大，大到足矣把她壓垮，她感覺無比的難過。
葉秋知能感受到柳甜周身環繞的壓抑，但是他不知道還能怎麽安慰她，談判桌上的技巧根本就不能在生活裡適用，他好像是才發現他居然是個這麽不會說話的人。
他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去驅散她身上的濃濃哀傷，畢竟他也不好受。
“你太緊張了，放輕松一點。”
他抿了抿唇，還是謹慎地勸道。
“葉秋知”柳甜低著頭呢喃地叫他，“你說爺爺會死嗎？”
“大過年的，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。”
葉秋知把柳甜從地上拉了起來，繞到她的身後幫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。
他下手有點重，柳甜往前躲了一步，懷疑他是故意的
葉秋知固執地跟了過來，“別動，蹭了塊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。”
柳甜乖乖站著挨打，她複雜的情緒上湧，忽然就很想知道答案。
“你說，爺爺會死嗎？”
柳甜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頓時霧氣橫生，她哽咽地問他，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。
葉秋知手上的動作一頓，不過片刻後又繼續，“會。”
他聲音輕輕的，柳甜多希望他的聲音再輕一點，這樣她就能怪今天的風太大，她就不會聽到了。
“所以你就是這麽冷漠的人是嗎？不管是爺爺還是我，生死面前，你總是可以這麽淡然地接受結果。”
柳甜不知道她是怎麽用無比平淡的口吻說出什麽犀利的話語的，她一句話說完，已是肝腸寸斷。
葉秋知繞到了她的眼前，無比嚴肅又認真的看著她，“柳甜，我說了我可以解釋，我說過很多次，但是你一次都不聽，你只會指責我？”
柳甜看著忽然激進起來的葉秋知，不由得打起精神，她不是不想聽，只是害怕更失望。
她鼓足了勇氣，開口對他說道，“好，那你解釋，我聽。”
“你讓我解釋我就解釋？不要總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別人，事實的真相你根本就不知道！”
“而且生老病死，你要我怎麽辦？”
“你讓我哭著下跪求老天爺再給我爺爺五百年壽命，他就能再活五百年嗎？”
“你搞清楚，那是我爺爺。”
“是我親爺爺！”
“不是你的！”
葉秋知眼裡噴著憤怒的火，丟下柳甜，拂袖而去。
